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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你来月事(2)

    袁基先觉出了我的不怀好意,未等我掐实,便将掌落于我腰侧,隔衣轻挠惹得我一下子从他腿上怀中撑起来,裹紧了肩上的薄毯往贵妃塌的另一边坐下。

    被袁基挠的太痒,我顾着披着薄毯逃走,举措间也不大仔细,方在贵妃塌上坐实,另一只手便在贵妃塌边缘摁空,往地上杵。

    这一下杵下去兴许疼的不单单是手臂,幸而袁基及时探手拽住了我,相对于浑身疲乏无力的我,袁基很轻易就着我的手将我捉回了怀中。

    劫后余生,我松了口气,垂目看着袁基那只白皙宽大的手将我冰冷的手裹在掌心,稍稍凑近了袁基的侧脸。

    “嗯?”袁基也偏过头,眯眸看着我,温和低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疑惑。

    他这张面皮实在白净温润的要命,怪不得鸢使传来的秘闻上有说过汝南的女孩子们常常会讨论选袁基还是袁绍。

    当然,袁家的小辈我至今未曾见过几个,不过在袁基这里,至少说明了这个传闻并不假。

    这样皮相面相的世家公子没有人肖想才是怪事。

    但我领教过袁基鲜洁衣摆下寸寸激昂的欲念,不禁有些怀疑,伸指戳到了袁基脸上,而后用力的往下蹭。

    我希望在他这张白皙面皮上蹭下些脂粉,好从这崩裂的缝隙看清他真正的骨rou,可惜将指腹翻过来打量时,却实在是干干净净的一片。

    “殿下在好奇我有没有敷粉?”袁基见我垂首丧气的模样,轻笑了声,而后将我那只冰凉的手压回了薄毯下。

    原本是好奇的,不过见手指上没有脂粉的痕迹,我便没有再问,只是将头埋于袁基颈侧,缓缓摇了摇头。

    “本初托我下朝顺路从东光楼带些吃食回去,来时见你那个副手出门去了,殿下身上这样冷,可用过早膳了吗?”

    “东光楼的饮食,殿下要一起用一些吗?”

    袁基环臂抱住我,虽然现下的效果微乎其微,但有人护用着所带来的温暖,似乎比那只仅一处烫的人皮rou发痒的手炉好受多了。

    “袁本初的…”我疲惫的不想说话,顺口答了句,而后枕在袁基肩侧摇头。

    “本初的那份,已经命小若差人送至袁府中去了。”袁基垂目看到神色实在虚弱疲惫的我,探手轻轻落在我的脊骨上,指尖借机缠绕上我的几缕发丝,才唤小若将东光楼的膳食送进来。

    东光楼是洛阳最大的酒楼,朝中那些达官贵人常常在那儿宴请宾客。

    不过这座酒楼的风靡倒也不是假把式,有几道小食餐点做的的确让人难以忘怀。

    可惜绣衣楼平常事务繁杂,我并没机会多去,就算有,也多被傅融中途蛊惑去吃些别的吃食了。

    久而久之,去东光楼的次数也少了。

    但即便如此,我对东光楼的热情也未减分毫,只是现下月事带来的痛楚让我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就连小若将餐盒送进来,我都乖乖的趴在袁基怀中一动未动。

    本身是该避讳一些,不过想到小若已经见过袁基险些与我亲在一处的场景,便又觉得我这心思有些没必要。

    片刻的功夫,贵妃塌边的小桌上盘盏声交错,我才微侧过头,睁开眸打量了眼桌上的菜色,另只手顿在唇畔,食指轻轻挠了挠唇角,

    “殿下要起身吗?”袁基看出了我这副馋样儿,无奈轻笑了下,温和低哑的声音也落入了我左耳中。

    “不行!”我几乎是毫不迟疑的拒绝了袁基,随后调转过头,将脸又埋于袁基颈窝。

    “…”

    袁基身形微顿了下,但我心中含着怨气,并不想去照顾这个人设的情绪,转臂便又环住了他的后颈,害怕胸前漏了风光,我几乎不留一丝缝隙的与他胸膛贴合。

    “我家公子自幼仆婢在侧,便是曾经的袁司空卧病在床,也未让公子行过端茶递水的伺候之事,殿下这般是什么意思?”

    先开口的人是小若,语气里含了几分浓重的责怪语气,我知道小若说的话并不假,但还是被撩起了火气,环在袁基颈后的手臂下落,轻易便摸到贵妃塌夹层里的短匕。

    利刃出鞘的声音有些尖锐,袁基下一步便将我的手摁在他身后,我才抬起头,手腕用力挣他,眼尾也跟着泛起红。

    “府中习得的规矩并非是出了府门便可以抛之脑后了,殿下是汉室宗亲,为君,曾经的袁司空身份再贵重,也不堪相比,回袁府中领罚,不必我多说了吧?”

    袁基难得一次沉下面色,对着小若训斥道。

    小若心思便没有这样善藏,几乎是袁基话音一落时,他便夹尾逃生一般带上门离开了。

    至此,我手中的匕首仍然没有收起来的势头,反而调转过来,对准了袁基的后腰。

    “若是刺下来能让殿下消解烦闷,便不必迟疑不决。”袁基垂目盯着我的眼睛,攥住我手腕的掌也收了回来,轻轻揽在了我的后腰上。

    我的确有情绪,或许会刺小若一下,然而这情绪若对着袁基,我却莫名其妙的势弱下来。

    心里又有些不甘,所以也不放手,干脆将刃尖抵到了他的革带装配的玉饰上。

    “殿下若觉得手酸了,可以搭在我身上歇一会儿。”袁基无奈叹了声,而后探手去端桌上被小若放好的独一碗粥食。

    粥碗里甚至被小若放好了一只精致漂亮的汤匙,一切安排好了一样,偏他还怒气冲冲的说那样一番无礼的话。

    大抵也是因为信期情绪过敏,袁基这话刚说完,我便有一种被欺负了的委屈涌上来,当下也不肯坐在他怀中,翻下身来趴在了贵妃塌的倚靠上,垂目往窗外看。

    “不是与你说过了,不要在到绣衣楼了…”

    “你怎么又来了呀!”

    绣衣楼院阔,我方才顾着闹脾气未曾注意,这会儿才听到院中少女不忿的柔软声音。

    伍丹即便是训人也挑不出一点锋芒来。

    伍孚为先帝行事死的壮烈,伍丹到底是深闺里娇养的小姑娘,即便经历了一番挫折,有些地方一朝一夕也是难以改变的。

    因而在她身上我总是会嘱咐人格外仔细些,怕她小小年纪有心结,亦或是绣衣楼有不周之处她不知开口。

    好在这个孩子性子异常的柔韧,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脆弱,唯独一点就是脾气太软了些…

    我垂目下望只瞧见了伍丹翠红的半边裙角,目光直接落到了站到廊外的那个陌生少年身上。

    这少年实生了一副白皙清逸的好面皮,身上那套简单的粗麻衣物极为不衬他,我隐隐觉出几分脸熟,往美人靠上探了探身子,才看清了少年眉眼的模样,不禁侧目往身侧的袁基看去。

    却又不像…

    我缓缓收回目光,蜷指在红漆木的美人靠上重重敲击了两下:“哪里来的小贼,偷到本王的绣衣楼来了?”

    院中有侍卫听到了我的话,似欲上前却又顿住脚步,我皱了皱眉,忽的转身去寻皂靴。

    “楼主…”

    “听阿蝉jiejie说楼主身子不适,还是不要下来了。”

    伍丹也听到了我的声音,连忙从木廊里钻出来,扬着一张绮丽的小脸笑着往上看。

    情窦初开的年纪,怪不得会招小贼。

    “那你这是怎么回事?这人总要有个姓甚名谁吧?”我拖着虚弱的声音,仍尽量与伍丹更温和些说话。

    “原来是广陵王殿下,晚辈乃中军校尉之子袁尚,殿下唤我显甫即刻。”袁尚见伍丹唤我,连忙便朝我自报起了家门。

    举措间尽是少年人得风光快意,我却轻嗤了声,撑着美人靠直起腰身:“本王这绣衣楼里好像并未有袁氏族人,你这小娃娃知道上一个闯入绣衣楼的人是什…”

    我话未说完,胸口便横穿过一只手,捞着我的胸前将我从美人靠上拽回来。

    “啊…”

    信期的缘故,胸口胀痛,我扯了束胸的带子也没能多舒服几分,此时被袁基着手捞回,原本就疼着的胸口被挤压,让我眼角都晕出几滴热泪。

    “失礼了,殿下…”袁基先为我扯好了险些将春光泄出去的领口,见我眼中含泪,目光透过我领襟盯住胸前红肿,微蹙了下眉。

    我方才忙着训斥袁家那个无法无天的小贼,也忘了身上这套宽松的不行的亵衣之中毫无遮掩,若非袁基及时捂住将我拖回来,下面的人不知要看多少。

    这般一想,我对袁基倒也说不出什么,只是环臂抱住了仍旧发疼的胸口,连袁基的视线也挡住了。

    “大伯父,您怎么也在这!”

    “您与广陵王…”

    方才袁基拽我,难免探出身子,窗下的袁尚注意到了自家长辈,也有些意外。

    “广陵王方才坐的不稳跌下去了,他这几日抱病,少帝吩咐了些事宜托我传话于广陵王。”袁基面色沉缓,将这番话说的极冠冕堂皇。

    我侧目看他,他似乎在说完这番话后脸色微沉了下来,徒添几分威严,不似在我面前那番温声软语的柔和模样。

    倒是我料错了,没想到他在袁家小辈面前有几分威严。

    知道袁尚这事交给他大抵出不了差错,便自顾揽着胸躺回了贵妃塌上。

    袁基并没有在窗前待许久,三言两语便将袁尚与伍丹的事平息下来,才回身看我。

    我睁眸打量着袁基,未瞧见他眉眼一份酷似方才的严肃,缓缓朝他伸出了手。

    其实方才对袁尚那副模样是有些吓人的,但袁基似乎又很是喜欢小孩子。

    这个人总是矛盾的很奇怪。

    “殿下还疼着吗?”

    “方才好像有些过力了,要不要涂些药。”袁基就着我的手将我从榻上抱进怀里,扯着方才被我遗落的薄毯压了回来。

    “不要。”只是信期所致,万万没到涂药那样金贵的地步,且谁家女公子要在胸口那里涂药…

    我实在觉得有些离谱,连忙摇头指了指桌上那碗粥:“肚子饿。”

    阿蝉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方才小若那番话,若非袁基授意,他怕是不敢说的。

    难为袁基这样算计,我便顺了他的意,享受一下这位袁氏长公子的伺候。

    倒是袁基,他仍端得云淡风轻的模样,侧身将方才的粥碗执起,好似是我才是那个娇蛮无礼的人。

    “卧躺容易呛咳,殿下坐起来用吧。”

    “不行。”

    我心中到底有几分脾气,听着袁基让我起来,即刻便恶狠狠的瞪住了他。

    袁基似乎并没有被我凶到,他弯眸对我笑了起来,而后将手中的碗再次搁置到一旁,掌心穿过我的腋下,俯身将我从贵妃塌上捞了起来。

    我被袁基抱着坐到了他的腿上,这姿势说不出来的怪异,让我想起上次史君生辰时,不知又从哪里来捡来一个眉目清秀的小丫头。

    史君手里拿着不知道是什么的羹,也是这般将那个小丫头抱在怀里喂食的。

    我堂堂广陵王怎肯与半大的小丫头相提并论,立刻便在袁基怀中挣扎起来。

    袁基的掌却压在了我的小腹上,他的掌很阔,几乎将我的腰腹一手掌握,我亦难以挣脱。

    我有些气闷,忽的想起什么来,偏头看向了袁基:“听说汝南的女公子们极好在袁本初与太仆之中抉择。”

    “本王见过太仆,起初没觉着有何不对,现下却觉得那些情窦初开的女公子目光浅薄。”

    “显甫后生,分明更胜一筹。”

    “显甫年少气盛一些,有些事情略失妥当,惊扰绣衣楼之事,在下回到袁府之中必会责罚…”

    “殿下觉得这样好吗?”袁基语气温慢,似乎征求我的意见一般。

    非亲非故,这些事原本就无需与我商量,我并不想理他,气呼呼的将袁基喂过来的粥吞下。

    袁基瞧着我吞咽的动作,垫着帕子又从桌上的小碟子中取出一块模样精致的桂花米糕递到我跟前。

    我有些意动,但见到那张白帕上的竹绣,倚在袁基胸膛的身子用力往后压了压,不肯去接。

    “伍氏也曾是袁氏的门生,董卓残忍,袁家还未来得及施以援手,伍氏便消失在了洛阳。”

    “袁家也曾派人暗中寻找救济,未料想到丹女公子到了绣衣楼,袁家便也不好出手,只是显甫自幼便与她熟识,殿下又这样欣赏显甫,若真能主这桩婚事,也是袁府有幸。”

    “且丹女公子在袁府,殿下也当更放心些吧。”

    袁基并未逼迫我,仍旧举着那块米糕,心意却已落在我的耳边,在盘算别的事情。

    总在袁基手上讨不到好处,我也有些浮躁,原本是想借着袁尚在袁基这里扳回一城来,未料想这厮在这儿等着我。

    袁家什么都捂的严实,绣衣楼情报网上总收不到袁家的情报,便是有,也不过就是那些汝南女公子们喜欢袁基袁绍等等。

    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对我无甚帮助。

    而伍氏是袁家门生,伍丹对于袁家过往多少了解一些。

    袁基这话是要将伍丹讨了过去,既断了绣衣楼打探到袁家情报的可能,又给袁尚讨了媳妇,一举两得,在我看来却实在可恶极了…

    偏我不知如何拒绝的体面,怔愣了片刻,忽的用力吸了吸鼻子,一把接过袁基手里的那块桂花米糕,再没出声。

    袁基的目的本就不是这些,见我蔫了下去,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瞧着我逐渐泛红的眼尾,指腹轻轻点了点我的鼻尖。

    “不敢揣测殿下所念所想,但天下志向相合之人大抵心思同一,我大抵明白殿下,殿下不满之处,亦可以在我面前直言不讳。”

    “凡是在下襄助可行的事,我都不会拒绝殿下。”

    “除却不再亲近殿下。”

    袁基这番话终于算得上坦诚,我怔愣了下,侧目看着他的眼中泛起微光,才要启唇袁基便又弯眸补了句。

    补的是我现下唯一想求袁基之事…

    “你总是往狠处欺负人。”我很想强硬一些,声音出来却携着哭腔,故意显出女儿家的柔弱来。

    话说到如此,指望与袁基一刀两断怕是没可能。

    但有些事我实在是忍不下,虽未明说,盼着袁基能猜出我意有所指,水眸朝着袁基眨了眨,希望他应我留情些。

    袁基对上我的眸,微怔了下。

    他好似并没有如我猜想的那般意会,探掌落在我脊背上帮我顺起气来。

    我仍不死心,想着这件事不可以在输给袁基,袁基却先开了口。

    “以为殿下是故意夹的紧一些…”

    他的声音有些微哑,只在我耳侧稍作停留便正襟做好,清了清喉:“明日下朝,殿下还要吃东光楼的膳食吗?”